国际记忆大师训练方法,有没有专门记忆的培训，军旅回眸17-是我们那一代军人笨么？学个车要脱产集训整八个月

大漠单骑/文

如今用“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来形容中国私人汽车的普及，是再贴切不过的了。因为在50多年前我刚当兵时，汽车还不多且都是公家的，司机是最吃香的铁饭碗，而稀少的轿车仅是高级干部或外国贵宾的座驾，普通百姓只有羡慕眼馋的份。但到了2022年，我国汽车总产量已高达2702万辆，雄踞全球之首，约占世界总产量的三分之一。汽车多了开车的人就多，学车及驾校成为一个巨大的产业，累计几十个学时就能速成一个驾驶员，灵活上课还基本不耽误上班，现在会开车已成为无数普通人最普通的技能而已。可在以前学车真的不容易，我在部队学车就用了八个月，还是脱产集中训练，而且在各部队学车基本都是如此。你可能会感到不可思议，学个车用得了那么长时间么？今天，就聊聊当年在部队是怎样学车的。

上世纪70年代的教练车几乎都是大卡车，现在学车大多都是小轿车，学车目的也大为不同，这就是时代的差别。

01部队汽车驾驶员训练的纲要——夯实基础，全面发展，人车融合

1974年3月28日，我带着供给介绍信到山东烟台地区莱阳县汽车第91团司机训练队报到，军人有供给介绍信，走到哪儿吃、穿、住、用（发津贴）都不愁。这之前我是军区后勤10分部汽车修理连1排1班的车工、有三年多军龄的大头兵。这个司训队在县城以北河洛北营房，与汽车团团部在一起。司训队队长曹秀著，一位50年代入伍的老汽车兵；指导员秦序思，一位认真细致的政工干部。司训队有近30辆教练车，一水儿的解放CA10B型新卡车，每辆车就是一个教练班，有1名班长兼教练、8名学员。我被分在1排，排长姓孙，高个子，69年的河南郑州兵，开车动作极潇洒；我的班长教练叫李炳法，70年的江苏常州兵，浓眉大眼，说着一口江苏普通话，教我们学车一板一眼，要求极为严格。

我们这一期学员有200多人，编了20多个班，大部分是汽车团74年的新兵，来自山东临朐县，再就是和我一样来自10分部等单位代训的学员。我在全队学员中兵龄最老，司训队的不少班长教练和我是同年兵，多少有点尴尬和惭愧。我们班除了我都是临朐兵，临朐县属沂蒙山区（沂山所在地），那里的百姓淳朴勤劳，这批新兵同样能吃苦，眼里总有活，身上有使不完的劲。按司训队的安排，各班学员每4人为一组，全队就形成A、B两队，每天训练时分开，一队上车训练，一队在家上课，半天一换，这样教练车得到充分利用，理论课也不耽误。司训队有个教员组，几位干部教员专门负责理论课和相关实践课。理论课包括汽车构造、故障排除、保养维修、交通规则等，实践课主要是上车实际操作，比如人为在车上设置故障，然后让学员去排除。

我们每天的训练十分紧张，需要全身心投入。上车训练先从起步、停车学起（之后还有坡道起步、定点停车等），接着是加减档配合、打方向……我们的班长坐在副驾驶座，他的脚下有一个副制动踏板，随时准备踩下去。学车过程中李班长多次强调，学开车学操作动作不是重点，重点是要学会掌握行驶中的预判和处理情况，保证安全行车才是重中之重。这一点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一直是牢记在心，到现在我依然开车，几十年来连刮蹭的小事故都没有出过，真是受用一生。

老卡车冬季摇车是个力气活，也要使巧劲，慎防铁摇把反转打伤手臂。我们学了八个月的车，摇了八个月的车。

我们上理论课汽车构造是重点，熟悉汽车结构和工作原理，是那时汽车兵必须掌握的能力。汽车构造课按照动力系统、润滑系统、冷却系统、传动系统、行驶系统……一个一个地讲，像发动机、变速箱、驱动桥等重要部件，都有拆解开的实物或断面剖开的实物，活塞、气门、齿轮、拔叉等的工作状态一目了然。几年之后我在第25野战医院学过一段时间的人体结构课，发现人与车差不多，都是由一个系统一个系统组成的，各个独立的系统正常工作并互为配合，人才能健康地活、车才能高速地跑。我觉得汽车构造中最难学的是电器系统，仅掌握电路的构成及走向并不难，可要搞懂各种电器设备的工作原理就难了。从小我就很佩服那些会修收音机、电视机等电器的人，他们能在看不见的电子世界中行走，可我一直也没有学会。

与在家上课的安静相比，外出上路车训就辛苦多了。学车中不驾车的学员是在露天车厢上等待，因为我们的教练车不让安篷布，以便学员观察行车状态和与教练沟通。那时胶东的公路大多是沙土路，汽车驶过尘土飞扬；卡车底盘的钢板弹簧比较硬，车厢内上下颠簸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在车厢的学员是冬天冷、夏天热、太阳晒、朔风吹、吃尘土、颠屁股……看看现在学车，学员总不至于坐卡车厢吧，用轿车当教练车舒适度就更好了。不过那时我们也没觉得有多苦，历史条件决定了那一代人对艰难的耐受值更高。

时间进入1974年11月，我们司训队学员的毕业考核全面展开，共进行了驾驶、构造、排故障、保养、勤务、射击、投弹七门科目的考试。重点科目驾驶如考不及格，给一次补考的机会，再不及格就无法毕业了。我们这一期学员都很争气，全部顺利毕业。11月30日，我们学员终于结束八个月零两天的集训告别司训队，汽车团的兵分到各连队，分部等单位的兵返回原单位，我也回到分部汽修连。

02当年部队学车为何要用这么长时间？是时代、环境和条件使然

之前，有人在我关于学车文章的评论区留言，说现在的人比以前要聪明，还举例说以前的孩子要专门学自行车（有的还需要大人扶着车），现在的孩子不用学就会骑自行车。实际上人类进化是上百万年的漫长过程，区区50年对人类智力的变化完全可忽略不计。但正是近50年的社会巨变，中国实行了改革开放，世界兴起第四次工业革命，人工智能、新材料技术、量子工程、清洁能源等有了突破性发展，而革命的目标就是全智能化和减排增效。所以，这50年前后的科技水平，相差是极其巨大的，学车的环境和条件就完全不同了。

首先是汽车驾驶操作不一样。70年代我国汽车工业的技术水平，只相当欧美发达国家40年代的水平，在我国总产量过百万辆的解放CA10型卡车，可谓一枝独秀，但其仿制原型是苏联的吉斯150型卡车，而吉斯150型卡车又是在二战中仿制于美国万国联合收割机公司的KR11型卡车，属于30年代末的技术和产品。解放CA10型卡车的手动变速器有5个前进挡、1个倒挡，没有同步器，起步、加档需要离合器与油门默契配合，减档还需要踩两脚离合器加一脚空油，手与脚的配合动作十分频繁；在汽车行驶中，生手稍动作慢或配合不到位，就进不到档位或让齿轮发出刺耳的响声。一个加减档我们学员们足足练了两个月才基本过关，但仍有个别学员心情一紧张，搞得变速器咔咔响，引来教练一顿训。

解放卡车的仪表盘、方向盘十分简单，大灯开关离身体较远，夜间会车操控大灯开关时，只能单手掌握方向盘。

欧美汽车工业强国在40年代之后生产的汽车，开始广泛采用伺服系统，即各种驾驶操作助力器，使打方向、换挡、刹车等操作变得很省力。解放CA10型卡车没有任何助力器，低速打方向是很沉的，还要经常摇车发动（我们司训队是不让用启动机的），开车既是个技术活，也是个力气活，没有一定的体力还真不行。看看如今的汽车，已进入自动化、智能化驾驶的阶段，即使手动挡的教练车也不需要两脚离合了，自动挡的车操作就更省事了，眼下风行的电动小汽车连个变速杆都没有，开这车的感觉就像80年代玩“傻瓜相机”，用其当教练车已是大势所趋。

其次是汽车构造与使用环境不一样。50年前的汽车结构尤其是油电路较为简单，但易出故障，加之机械制造加工水平不高致大修里程短，那时钱又紧，老旧车舍不得淘汰，这毛病那毛病自然就多，车坏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也是常事。因此就要求汽车驾驶员也要会修车，能够自主解决一般性的故障。要会修车就要先里里外外搞清楚汽车的结构和原理，这占了我们学车总课时的相当一部分。现在的汽车电子化程度很高，可自行诊断故障，汽车本身也不易坏，真是开车坏路上了，一个电话4S店或修车公司、拖车公司都可以来抛锚点解决问题。所以，现在学车不必学汽车构造或修车了，这就省了很多课时。

其三是部队与地方的要求不一样。地方单位在制定汽车司机训练课程时，通常会考虑如何减少经费和时间成本，尤其是经营性单位，而这个问题部队基本是不考虑的。部队需要的是能够完成平战时各项任务的汽车驾驶员，尤其在打仗时不能掉链子，所以我们司训队还有射击、投弹、勤务训练科目，就是为了培养“上车能驾驶，下车能打仗”的驾驶员。毕竟70年代的中国，北面有苏军陈兵百万、虎视眈眈，东、南、西面有美军数百个军事基地半月形包围，战争的威胁远胜今天，我们解放军时刻在准备打仗。

我们司训队排满八个月的训练大纲，正是全力备战大背景之下的产物。仅一项驾驶科目，就包括公路、山地、场地、城市、夜间、雨雪天驾驶等多项内容，每项内容都要持续相当的时间。我的感受比较难的驾驶科目，一是场地驾驶中的侧方移位，这是毕业考核项目，在极短的距离内只允许前进一头、后倒一头，移动不到位置或中途停车，都要被扣很多分，影响考核总成绩甚至毕业。二是夜间驾驶，那时没有什么路灯，道路都是黑黢黢的，偏偏交通规则要求会车时要短暂关闭近光灯再开启（不断重复），碰巧会车时双方都关闭了近光灯，瞬间是非常黑的甚至接近盲驶，如果道路窄、车速快就比较危险了。

雷锋也是开解放卡车的汽车兵。雷锋牺牲于一次营房内的意外车辆事故，可见行车安全问题不仅是在路上。

我返回分部汽修连后不久，因连队没有配副驾驶员的传统，我就接手了牌号“己2-05102”的解放CA10型卡车。由于在司训队打下坚实基础，我单独顶车一点也不打怵，除了拉材料，还经常拉着全连的人去看电影、上农场劳动等，相当是开“大客车”。汽车是汽车兵的“战友”，也是有生命和灵性的，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我这台老解放不知道开了多少年了，许多零部件不太好使了，接车后我就一点点地整修，使老解放重新焕发青春，如没有在司训队的专业培训，我啥也做不了。

03火热军营千锤百炼，紧张集训苦中有乐

我们这个司机训练队可以说是全军最老牌的正规化司训队，因为汽车第91团的前身，可追溯到1948年9月成立的东北野战军汽车第2团，是我军第二支团建制汽车部队，之后我军的陆海空三军先后组建了上百个汽车团，独立汽车营、汽车连、汽车排则更多，全军大大小小的司训队更是不计其数。我们司训队将严格训练、严格要求、严格管理的优良传统一代代延续下来，其规范程度、教学质量、安全记录、学员成绩及毕业率等在全军都是出类拔萃的。我刚参军时曾在新兵连训练了三个月，这个司训队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八个月的新兵连，每天都紧紧张张，每天都在学习新的东西……即便这样，集训过程中那些有趣的片段和亮眼的瞬间，还是在我记忆的长卷中留下深深烙印。

司训队教员组有位杨教员，讲课风趣幽默、通俗易懂，使枯燥的理论课变得生动起来，很受学员们欢迎。有一次上化油器结构和工作原理课，杨教员讲到油气混合不充分时，脑洞大开举了个农村配猪的例子，还讲得活灵活现（不便细说了），逗得我们学员都笑喷了，同时也瞬间明白了这一工作原理。

司训队开展夜间驾驶训练花了不少时间，学员们每天都是前半夜上路训练，后半夜和第二天上午睡觉。每当午夜时分我们结束训练回到营房，司训队炊事班都会煮上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条，给我们当夜宵吃。我一闻到那香喷喷的味道肚子更加咕咕叫，风卷残云吃完第一碗赶紧再去捞第二碗面条……就嫌碗小吃得慢了。在连队鸡蛋面可是病号饭，但得病的人通常没胃口，哪有我们吃得香。之后，这大半辈子吃过的所有面条，感觉都赶不上司训队的夜宵面条好吃。

当地盛产“莱阳梨”，与烟台苹果齐名，曾是毛泽东赴苏联为斯大林祝寿的国礼。到了秋天采收季，大量的莱阳梨要外运，很多单位会找到汽车团及我们司训队帮忙拉梨。我们学车不能光开空车，也要学开重车，这操作上是不同的，拉梨正好补上这一课。我们去拉梨一车要拉4吨，装车卸车基本都是学员干，那时装梨、装苹果都是用荆条编的大筐，一筐梨有60多斤，扛起来并不轻松。行车中我们学员就坐在大梨筐上，开始还绷着要严守群众纪律，可毕竟都是些十八九岁的大男孩儿，馋虫不断上涌终是压不住了，就从筐盖的缝隙掏出一个梨来吃，还不敢都从一个筐里掏，怕被看出来。这莱阳梨不愧全国闻名，果肉细腻香甜没有一点渣，此时偷偷吃更觉好吃，惭愧，惭愧。

那个年代汽车单独坏在路上，驾驶员修不好就很麻烦了，周围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找救援有时只能徒步去。

我们城市驾驶训练是夏季去青岛市完成的，全队住在汽车团九连在青岛的营房，营房住不下就睡在教练车车厢里。我们教练车队每天在繁华的青岛中山路、前海沿一带绕圈行驶，学员们一边在努力识别红绿灯、行车线、各种交通标志等，一边在兴奋地感受沿海大城市的繁华。特别是从沂蒙山区走出来的新兵，大多连县城都很少去，头次来到青岛真是目不暇接，连连称奇。青岛人的衣着尤其青岛大嫚儿的时髦程度，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的；青岛众多西式洋楼的红砖绿瓦，与湛蓝的海水交相辉映，煞是好看。可这些都不是重点，过去我们汽车兵认为解放牌卡车就是好车了，可在青岛看到不少崭新的日野、五十铃、日产、三菱等日本卡车在行驶，令人耳目一新，里里外外仔细一比较，代差太大了，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啊。这些车是中日建交后首批进口的日本汽车，还包括一批丰田牌小轿车（有知道石油部长康世恩的司机开这车的事么）。

八个月的时间在人生长河中是短暂的，但若是在承受艰苦的磨炼或经历严峻的考验，也往往是获益匪浅或刻骨铭心的。我在司训队的经历正是这样，其不仅给我打下坚实的汽车兵专业基础，某种程度也改变了我之后的人生轨迹。兜兜转转我在1979年初调到汽车团司令部任训练参谋，正好分管这个司训队的专业训练；1982年我还到司训队代理队长三个月，完成关键的训练阶段并取得优异成绩，为此我立了三等功，团里接着就推荐我去上军校……这一切，都要感恩这个司训队，感恩队干部和我的班长教练。足见这个司训队与我有着不解之缘，在当时可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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