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慢羊

故事发生在想象中的若干年后，人类所处的环境与如今大不相同。那里没有高山，没有坡地，没有阳光，没有雪……所有可能给人类带来伤害或是不便利的因素都被摒除了。

事实上，人类自身的生活节奏也都是按法则设计的。孩子们由职业的“孕母”生育，满1岁时会被分配到不同的家庭，8岁时开始参与义工工作，9岁可以骑自行车，12岁会被安排分配今后的职业，想结婚需要申请配偶……人们穿什么、吃什么、玩什么、做什么工作，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法则”来执行的。

男孩乔纳斯即将迎来12岁的“职业分配”，他有些兴奋，更有些焦虑，这与其他孩子很有些不同。或许，这正预示着他将拥有不同常人的生活。

生活节奏是由法则来规定的

乔纳斯的爸爸是个婴儿养育师，妈妈在司法院工作。他们在结婚前和其他同龄人一样给社区递交了申请，而长老们在为期三年的观察后，根据性情、能力、智力和兴趣等因素进行了匹配。乔纳斯的妈妈智商较高，而爸爸性情温和，两个人可以相互调和，显然是一对不错的搭档。

乔纳斯是1岁时被父母领回家的。4年后，父母又在庆典上领回了妹妹莉莉。社区有明确规定，每个家庭养育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法则认为，这是最合理也最和谐的家庭结构。

生活中少有变数，一切都是按照法则的要求来运转的。

家家户户都装有广播，“社区”会对大家的状态持续跟踪和监督。

当莉莉头上的蝴蝶结松了，广播会提醒：请注意！九岁以下的女生请注意！头发上的蝴蝶结必须时刻系好！广播不会指名道姓，可大家一听就知道指的是谁。

乔纳斯也被广播提醒过，那次他因为某个特殊原因将娱乐中心的苹果带回了家，这是违反规定的。那天晚上，广播里喊着：请注意！提醒一位十一岁的男孩儿，娱乐中心的物品不可以擅自带走。那件事让乔纳斯很丢脸，第二天他赶紧去归还了苹果，还跟娱乐中心的主任道了歉。

按照规则，早晨的家庭活动是分享梦境，而晚餐后也是家庭分享时间，一家人坐在一起分享交流，相互安慰纾解。当然，这不是什么私密行为。

这天的家庭分享会上，乔纳斯提及了自己对于“12月庆典”的焦虑。爸爸妈妈则跟他分享了自己12岁的经历。爸妈告诉乔纳斯，长老们一直在观察孩子，他们了解孩子们的一举一动。而且长老们在遴选时会非常谨慎仔细，他们总是会根据孩子们的个性和喜好来进行安排。爸妈安慰亚瑟说，很少有人志趣不符，所以大可不必担心。

那天，爸爸从养育中心带回了一个成长得比同龄孩子偏慢的婴儿。为了避免这个孩子在1岁庆典时被淘汰，他特地申请了晚上将他带回家照顾一段时间。爸爸想帮帮这个孩子的忙，当然这是得到了家人的全部赞同的。

这个叫加波的婴儿和乔纳斯一样有对浅色的眼珠子，这很罕见。虽然，在这里人们很少在意外貌的差异，一般家庭里也基本上没有镜子，大家很少会想要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但乔纳斯还是注意到了自己眼睛的与众不同。

而现在，又多了这样一个浅色眼珠的婴儿，这似乎让生活有了些不同。

出人意料的12岁“分配”

在12月庆典到来之前，乔纳斯发现了自己情感上和生理上的特殊需求，他做了个奇特的梦。妈妈告诉他，那是他的第一次“激情”。这个词乔纳斯并不陌生，法则中有规定，广播也不是会提醒：请注意！提醒大家，如果产生激情现象，要往上呈报，以便开处方治疗。妈妈给了乔纳斯一些药丸，告诉他要一直服用，直到他进入养老院。事实上，爸爸妈妈自己每天早晨也会服用。

那个梦曾经让乔纳斯产生了极大的愉悦感，但服用了药丸之后，那种感觉消失了，激情不见了。

12月来了，对每个孩子都相当重要的“庆典”也来了！

庆典按一岁、两岁、三岁等孩子的年龄来依次进行。当八岁典礼开始的时候，莉莉昂首阔步走上了台。莉莉在这个年纪会获得一件缝有口袋的夹克，这说明她可以有自己的小物件了。这件夹克是所有八岁孩子的标志。

庆典上，长老们会分别宣布不同年龄孩子的权利和义务，比如八岁的莉莉就可以开始担任义工了，而九岁的孩子则可以得到一辆自行车。莉莉已经迫不及待地想长到九岁了。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终于轮到了十二岁庆典。孩子们多少都有些紧张，因为这次的安排会关乎到他们的一生。首席长老从一号开始叫，一个个地指派工作。孩子们似乎都得到了满意的分派。

乔纳斯是十九号，他在十八号女孩下台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长老接下来喊的却是“二十号”。这不仅让乔纳斯又错愕又难受，也让台下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安。乔纳斯后面的孩子一个个地被叫上了台，长老唯独漏下了他。

乔纳斯坐在人群里缩着肩膀，他真希望那一刻自己不存在。他在苦苦思索着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从此将背负沉重的人生？

庆典进行到尾声时，乔纳斯才等到了自己的命运安排——长老宣布乔纳斯被选定为下一任的“记忆传授人”。原来，很多年前乔纳斯就被指认是记忆传授人的可能人选。而这些年里，长老们一直在密切地观察着他。

记忆传授人是社区里地位最崇高的长老，一般人很难见到他。当社区里发生重大事件时，长老们会呈报给记忆传授人来定夺，但这样的事一向是极少的。

据长老介绍，乔纳斯之所以被选为记忆传授人，除了具备聪明、正直、勇气这些特质之外，还因为他拥有常人没有的“超眼界”能力。是的，乔纳斯有过那样的经历，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从前，他并不知道那叫“超能力”。

他对自己的特殊未来感到惶恐。

那个晚上，他打开了白天在庆典上拿到的有关“记忆传承人”的资料，那上面写着：

资料上的每一条都让乔纳斯感到震惊。而接下来的受训内容更是让乔纳斯意想不到——老记忆传授人要将很多代之前人类的记忆传送到他的大脑里——那是整个世界的记忆。

传授老人告诉他，这份工作非常艰辛和痛苦，他自己已经被压得疲惫不堪。但过去的记忆会让他们拥有旁人没有的“智能”，而这会为塑造未来提供依据。所以，“记忆传承人”的存在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意义。

在那间私密的训练室里，传授老人将手轻轻地放到乔纳斯的背上，乔纳斯忽然就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他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有晶莹的结晶体从空中飘落，他的皮肤感受到了一种温柔的寒冷。他终于知道“雪”是什么东西了。那之后，他不仅认识了山丘、雪橇，还体验了乘着雪橇下降滑行的快感。

传授老人每传送给乔纳斯一段记忆，他自己就会失去一段记忆，那会让他轻松上一些。

在接收了那样的记忆之后，乔纳斯心中有了疑问：为什么山丘、雪以及其他许多东西都不见了呢？

传授老人告诉他，因为雪会妨碍农作物生长，会影响交通，不实用。而山丘也会造成交通上的不便，所以这些都被废除或同化了。

从那天起，某个目标或是某个东西总在梦里等着他——就在厚厚积雪阻止雪橇到达的某处。

在那之后，乔纳斯还从接受的记忆中认识和感受了阳光的温暖以及晒伤的痛感，他见识了湖泊的美丽和温柔，他更认识了颜色——而在当下的生活里，颜色已经被同化的人们摒弃了，他们看不到了。

我们控制了很多事物，但也放弃了很多事物。——传授老人说。

乔纳斯逐渐能从草丛中捕捉到绿色，从南瓜上捕捉到橙色……

“什么东西都没有颜色，实在不公平，”乔纳斯说，“如果什么都东西都一样，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了。我很想一早醒来就可以做选择，比如穿蓝色上衣或红色上衣。”

他意识深处的某种东西开始觉醒——他认为人们应该拥有选择权，而不是一辈子按照法则的要求机械地执行。

不过，那些记忆给乔纳斯带来的不仅是愉悦和温暖，还有许多可怕而残酷的——关于伤痛、饥饿、战争、屠杀、死亡等痛苦可怕的记忆。而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痛苦，他们顶多会有些烦恼罢了。乔纳斯感到格外的孤独。

就乔纳斯个人而言，记忆传承人的身份固然很崇高，但他无法跟任何人谈论和分享工作内容。记忆就是他的生活，他的生命，这太残酷了。

而据传授老人说，由于管理层并不希望看到改变，所以他们很少会向记忆传承人咨询意见。他们的选择就是平常、规律、乏味的生活。这就意味着记忆人很难影响到现在的人们。

当然，他们需要有人背负着那些记忆，否则的话，那些记忆就会释放出来，会被人们接收到，那会引发巨大的骚动甚至灾难。所以，他们需要有记忆传承人存在，而传承人要面对的是无尽的孤独和无奈。

他选择了改变，他必须要反抗

乔纳斯的爸爸为婴儿加波又争取了一年考察期，他希望加波能在这一年里赶上同龄孩子的成长进度。每天晚上，爸爸还会例行地将加波带回家照料。但是，加波在白天看起来很正常，在夜间却总是吵闹不休，这让乔纳斯的妈妈不堪其扰。

问题是，如果加波无法通过最后的检测，他就会被放弃，被“解放”。

乔纳斯主动提出夜里由他来照顾加波。在加波哭闹的时候，他轻轻地拍着加波，脑子里想着自己驾着帆船徜徉在湖面上的愉快记忆。加波逐渐安静了下来。原来，乔纳斯在无意中将那段记忆传给了加波。这件事，他决定不告诉任何人。

乔纳斯从前不知道“解放”的真正内涵，但是成为传承记忆人之后，他拥有了观看“解放场景”的特权。于是，他亲眼看到了那残酷的一幕。

一位“孕母”生下了同卵双胞胎，按照法规，两个孩子只能留下一个，而另一个体重稍轻的则要被“解放”。执行“解放”任务的刚好是乔纳斯的爸爸，乔纳斯亲眼看着爸爸给那个婴儿注射了药水，婴儿死掉了。原来，“解放”就是死亡。

巨大的痛楚撕扯着乔纳斯的胸膛，他无法接受那可怕的现实。传授老人告诉乔纳斯不必责怪爸爸，因为除了他们两位传承人，其他人的生活里没有“感觉”这回事。

可是，每年都有那么多老人被“解放”，犯过三次大错的人会被“解放”，没有达到发育指标的婴儿也会被“解放”——在法规之下，活着还是死亡，许多人连这样的选择机会都没有。乔纳斯无法再接受这样的法规。

传授老人最喜欢的那段记忆深深地打动了乔纳斯，那是一大家人围坐在壁炉前谈笑的场景，屋外是大雪纷飞，屋内是暖意融融。房间里还有一棵布置得很漂亮的树，树底下有许多用漂亮彩纸包着的东西。

屋子里不仅有小孩，有爸爸妈妈，还有一对老人。大家都那么开心，相互大笑着拥抱着。那样温暖甜蜜的氛围让乔纳斯真舍不得离开。

原来，在记忆里的时代，人们可以跟自己的父母以及祖父母生活在一起。然而，在现在的法规之下，父母在孩子成年时就会离开，年老后再进入养老院，最后被“解放”。

传授老人告诉乔纳斯，记忆里那甜蜜的气氛是“爱”！

但是，当乔纳斯问爸爸妈妈：“你们爱我吗？”爸爸妈妈告诉他，“爱”那个字已经废弃不用了。是的，人们已经遗忘了“爱”的感觉。

两位传承人决定尝试改变，虽然失败的结局可能是死亡，但相比较行尸走肉般地活着，那又有什么呢？他们做了相对周密的计划——在12月庆典前，乔纳斯尝试逃走，而传授老人负责留下来避免社区陷入大灾难。

然而，加波的命运改变了他们的计划。爸爸说，只要没有乔纳斯照看，加波夜里就会哭个没完——所以，加波第二天要被“解放”了。除了乔纳斯，没有人为加波感到遗憾和悲伤。

于是，就在那个夜里，乔纳斯带着加波开始了逃亡。

他们白天休息，晚上赶路，那一路，乔纳斯经历了太多，他恐惧过，害怕过，受过伤，挨过饿……尽管他还没来得及从传授老人那里获得有关“勇气”的记忆，但是他在逃亡过程中凭借坚定的信念，自己滋生出了真正的勇气！

他们彻底远离了社区，他们在饥寒交迫和精疲力竭中看到了真正的雪，他们抵达了山顶，并找到了那架雪橇。

乔纳斯抱着加波从山顶往下滑的时候，他知道，那个目的地就在前方，欢乐和幸福就在前方，那是他们的未来。

结语：

这是一个视角奇特、内容新颖的科幻小说，很能激发孩子甚至成年人的阅读兴趣。

相信这个质朴的故事会引发孩子们的思考，会引导他们学会尊重生命和珍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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