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强记忆力,背诵培养超级记忆,乖戾厌世少女vs病弱躁郁败类|双向救赎|双向奔赴
第 1 章 月色呢喃
十一月份的栖坞,沉闷,潮湿。
噼里啪啦的雨水冲垮了夏日最后一场燥热,天空黑压压的,厚重好似铅块儿。大朵的乌云团积在一起, 像块巨大的罩子笼了整座城市。
倪喃低头在雨幕中小跑着,就近在公交站牌下避雨。
今天出门时忘了带伞,还真就运气不好,生生这么淋了一身。
身上的衣服被打湿了些,倪喃袖口处湿了一片,湿答答地贴在手臂上。暴露在外的皮肤一阵黏腻,浑身 闷得慌。
倪喃看了眼挤满人的公交站牌,往边上挪了挪。
她讨厌这样的下雨天。
随身的包里传来嗡嗡的响动,倪喃掏出手机,目光在未读的微信消息上迅速掠过。
也不过几秒的功夫,成功给倪喃本就烦躁的情绪又添了把火。
[倪老师,最近成成的英语成绩退步了,你要是有时间也顺便给他补补呗。]
为了多赚点钱,倪喃找了份家教的工作,每个双休都抽出点时间来给个小学生补习数学。
做家教本就是件苦差事,距离远也就算了,这家人钱给得还少。现在的学生家长找家教眼刁得很,学历 和专业要求高。倪喃专业绘画,文化课差点,没几个看得上她。
这家人也就是抓准了倪喃这点,逮着羊毛就往死里薅。
本来只是补习数学,现在被这位母亲一口一个“顺便”地叫着,什么语数英思想品德,甚至连初中的课 程都要让她提前教一遍。
偏偏工资一毛不涨,还得花好几倍的时间去多备几门课。
倪喃好几次都想,干脆辞职不干了。但又舍不得每个月微信转账的那几千块钱,就这么耐着性子忍了下 来。
只是此时此刻,她也确实是不想回那条糟心的信息。
毕竟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雨势渐小的时候,公交终于打着车灯出现。倪喃几步挤上去,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
手机地图显示,这里距离目的地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下了公交还要步行。
倪喃皱了皱眉,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然而就算是荒郊野岭,这一程她也必须跑一趟。
欠邻居张梅的最后五百块在今天总算能结个干净,倪喃这样大费周章地去找她,是想亲眼看着张梅把欠 条撕了。
一手还钱,一手撕条。
谁也耍不了心眼儿,两不耽误。
不过说是邻居,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人早就搬了家,也就她,还指望着那姑且称之为家的破屋子过活。
邻居做不成不要紧,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丝毫不受影响。
听说张梅最近在一有钱人家里做事,每天忙得很,哪有时间管借条怎么撕的事儿。遭不住倪喃缠得紧, 她只能发了个地址,让倪喃来这里找她。
茵北路28号,是处别墅。
倪喃走近的时候无言惊叹了声。
看着眼前轻奢风格的住宅,对比之下,她突然生了种路有冻死骨的悲壮感。
去的,倪喃按照张梅的话,沿着门边的路牙子一直走,看到了一扇不大的黑铁门。
方才张梅在信息里说她还有点事要处理,让倪喃进了门后去右边的小花园里等她一会儿,别乱跑,谁知 倪喃刚一进去就迷了路。
这地方实在太大了,像处高级风景区。
只不过这风景区少了些人气儿,倪喃一路走过来,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正当她打算再给张梅去个电话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个粗重的男人声音。
“在这儿干什么呢?”
倪喃闻声回头,看见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打量着她,语气不善。
来这里之前,倪喃只一心想着见到张梅把债务的事儿了了。然而眼下这情况发生得突然,倪喃一时间也 不知该作何反应。
粗略想想,她觉着或许是自己方向没寻对,误闯了人住处,惹了些误会出来。既然是当场抓包,难免要 苦思一番找补回来。
倪喃老老实实地道了歉,“抱歉,我是来找人的,但是可能迷路了。”
虽然还未见到张梅,但待在这儿也的确不是个好选择,倪喃只能先退一步。
闻言,男人眼中的戒备褪去了些。他扬手一挥,只撂了句,“跟我走吧。”
看着他的背影,倪喃有些懵,这转变也太快了点儿。
难道是张梅专门找了人来接她吗?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心了。
正当倪喃疑惑不解的时候,前面的大哥突然停了下来,他扭过头,语气有些不耐烦,“怎么还不跟 上。”
倪喃被他这一嗓子吼得回了神,来不及多想,赶忙跑了过去。
没走几步路,倪喃被带到了别墅的一幢小楼旁。
一扇漆门之后,走出个同样穿黑西装的男人,看样子像是这位大哥的同事。那人探出脑袋看了眼倪喃, 然后小声嘀咕了些什么,在倪喃看来,两人的神情都带着些奇奇怪怪的仓促感。
“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不才刚接到人吗,没耽误时间吧?”
“说什么胡话呢,人早就过来了!你接的又是哪门子的人?”
“不是,这姑娘说是来找柏总助的啊。”
另一个男人又看了眼倪喃,神色有些纠结,“算了,既然正门那边都放进了人来,可能是柏助临时增的 也不一定。”
“愣什么,还不赶快让人进去!”
倪喃几乎是被半推着进门的,然而那两位大哥非但没有跟着,反而避之不及。看起来,就像生怕倪喃会 拉他们一起进去一样。
进了门,倪喃的第一感觉是闷。雨后的潮气和湿冷仿佛瞬间扑面而来,环境的突然转变让她有些不适 应。
房间里没有人,只有张桌子和一组灰色沙发,无窗。桌子上有半杯咖啡,还冒着些热气。
从方才起就一直存在的猜测,到了现在变得愈发肯定。
估计又来了个大乌龙。
倪喃走了两步,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摞文件。标题上明晃晃地写着“个人简历”几个大字,还通通附带 了一寸免冠照。看上去大概有五六份的样子,排版和照片各不相同。
这下倪喃弄了个明白,原是人家要搞招聘面试,自己“走后门儿”混进来了。
她突然有些头疼,来之前,张梅曾多次叮嘱她别乱跑惹事儿,想来也并不想让这别墅的主人知晓她带了 外人进来。
现在可倒好,她不仅已经乱跑了,还可能会扰了人家里的正经事。这事儿若是被张梅那个女人知道了, 估计连撕了她的心都有。
然而,烦躁了没多长时间,倪喃就自己把情绪消化了大半儿。
既来之则安之,破罐子破摔呗,这是她一贯的人生教条。
大不了一会儿露馅儿了,就说是她自己偷溜进来的,不把张梅供出来就是了。
倪喃把包放在旁边,打算顺水推舟。看那一本正经往沙发中间一坐的架势,还真有那么点来面试的样 子。
头顶的灯泡发出炽亮的白光,周围的冷色调让人感觉压抑。
不经意地抬眼,让倪喃注意到眼前的一面玻璃镜。这面镜子几乎占据了她正对着的半面墙体,倪喃从玻 璃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简单的纯白T恤和蓝色牛仔裤,冷白的脸没什么血色,瘦得像张纸片,宽松的上衣就像是搭在了副衣架 上。
倪喃偏着头,冲镜子里的人皱了皱眉。细瘦的下巴,眼睛很大,像个小怪物。
单面可视的玻璃镜,倪喃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柏易看着玻璃镜那头的少女,低头翻了翻手中的文件。十分钟前离开的那个,理应是今天最后一个来面 试的人才对,这又是谁。
“先生,这位小姐她——”
正当柏易打算向身侧的人解释这是怎么回事时,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得愣了瞬。
寻着目光而去,柏易的声音渐没在空气里。
单面镜前是把黑色的轮椅,身型高大的男人靠坐着,双膝之上盖着块灰色薄毯,长度刚好遮到脚踝。他 的双手交握,手背上的青筋交错蔓延向腕处,隐没在黑色毛衣的袖口边。
男人没有动作,只言片语都不曾道出,却让人感到压迫。
光线落向他的侧影,凌厉的线条分割出利落轮廓。他的唇色泛白,带着几分病态。冷硬的眉骨之下,一 双眼像抽干了水的枯井。
两道漠然的目光平视着前方,眼睫未动,透过单面镜落在对面的少女身上。
她已经离开沙发站在镜子前,像照镜子般看着自己的脸。紧接着,她垂下眼帘,似是要转身离开。然而 下一刻,却又忽而抬起头。
鬼使神差,四目相视。
少女面容平静,浅褐色的瞳孔像盖了层薄雾,让人看不透情绪。明明是张十八九岁的脸,眼神却平白淡 漠。
眸光直直地逼过来,仿佛能穿透遮蔽,凝睇着镜后的人。
时卿指腹不由自主地按了下,眉心皱起。不多时,少女又转身坐回了沙发上,安分乖巧,仿佛方才什么 都没发生过。
“柏易。”时卿唤了句,目光却并未移开镜面。
静默的空间内,是无声的质问。
刚才那幕全被柏易看在了眼里,他也正纳闷儿呢,照理说里头的人根本看不见外面才对,怎么还偏偏…
难道还真就凑巧不成,凑巧那姑娘抬起了头,凑巧她就站在时卿对面。
柏易双手叠在身前,垂着头应道:“这单面镜都是经过测试的,可视效果不会有问题。”
良久,无人开口。
柏易摸不清时卿的意思,不敢多言解释。
为了给时卿招个合适的生活助理,柏易费了不少功夫。
一层层的筛选过后,就只剩下了五个人进入最终的面试环节。可谁能想到最后关头出了差错,冒出个奇 奇怪怪的小姑娘出来。
柏易看了眼镜子那头的人,沉默着打量了番。只见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似是打发时间般,脚跟有 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沙发腿。
柏易不禁感慨,这姑娘心是真大。
而静静等待着的倪喃,在这样封闭的环境里渐渐没了耐性。
她可还急着去还钱呢。
倪喃再一次抬眼看向了眼前的墙面,熟悉的单面镜,毫不陌生的监视感。永远不知道在镜面之后,有多 少双眼睛盯着你审视。
不好的记忆涌上来,冲乱了心绪。这种感觉,称不上好受。
顾忌着自己的处境,倪喃思考了片刻,没一会儿,装模作样地问了句,“贵公司还没商量好面试问题 吗?”
属于一个人的提问,没有任何回声。就好像自己唱了出独角戏,从头到尾无人喝彩。
可倪喃知道,这独角戏的看台之下是有人的。
想到此,她有些想笑。
这栋别墅的主人,原来是个喜欢观察人的神经病。
第 2 章 月色呢喃
默了片刻,倪喃双眼平视前方,背脊挺直,全然一副要与对面交流的模样。
“请问您是有什么顾虑吗?”倪喃反客为主,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难道是…待遇问题?”
尾音落下,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倪喃声音平缓,看样子好说话得很。
“这个不难,薪资方面我们可以面议。”
封闭的空间里充斥着无声的凝视,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被动处境,实在不是倪喃愿意去继续忍受 的。
然而方才的话仿佛成了耳旁风,沉默了几分钟,依旧没有听到回应。
就在倪喃打算和对方摊牌的时候,门口却突然传来“吱呀”的响动。刺白的日光连同一道人影一起落进 来。
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个文件夹,斯斯文文。他倒是很开门见山,直接在倪喃身侧的沙发 落座,问了句,“怎么称呼?”
见这架势,倪喃心里了然,眼前这位明显和刚才那大哥不是一个量级的。
她一来面试的,一没简历二没材料,麻瓜一颗,估计早被人看穿了。
见此,倪喃双手撑在两侧,肩膀往下一沉,低低说着,“我就是看这里漂亮,所以偷溜进来看看。”
她的声音低软,听起来有些怯生生的。带着歉意和难堪的面容,看起来和所有年轻不懂事的半大学生一 个样儿。
“我保证,下次不会再这样了。”倪喃抬起头,杏眼最惹人怜。
见此,柏易有些伤神。他平日最不爱和女人打交道,更何况还是一看起来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用他那架 势去唬人,真有些不厚道。
柏易淡淡勾唇,笑容有些公式化,“不必紧张,不论你是自己溜进来的,又或是别的什么缘由,我们先 生都不会追究。”
先生?原来他并不是这别墅的主人。
听到这话,倪喃无声叹了口。她的眼皮微微下敛,指尖紧拧着衣角,看起来窘迫万分。稍顿,倪喃试探 着问了句,“所以您现在这是?”
柏易将手中的文件平摊在方桌上,“恭喜你,通过了我们的面试。”
闻言,倪喃哑然,这又是闹哪出?
柏易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把文件推到倪喃的眼皮子底下,“刚才不是说要面议薪资吗,现在就 可以详谈。”
薪资那番说辞不过是倪喃想要让对方快点出现的借口,如今自己漏了馅儿,他居然也能好整以暇地和她 这个“冒牌货”好言好语。
眼下的状况有些出乎倪喃意料,阴差阳错进了这房间,不过待了会儿就有份工作邀约落在她头上。
天上掉馅儿饼也不是这样掉的吧。
面前白纸黑字,倪喃瞥了眼,看到岗位那一栏写着生活助理四个大字。
“不好意思啊。”倪喃面容无奈,微耸了下肩膀,“我对当人保姆没什么兴趣。”
说罢,她拎起包准备走人,然而还未站起身,便又听得身旁的人开了口,语气肃正地纠正道:“是生活 助理,不是保姆。”
……
有什么区别吗?
“我们给出的条件很优渥,绝不会让你失望的,确定不再考虑一下吗?”
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一样东西可以让倪喃停留,那么一定是世俗最本质的欲望根源,钱。
她放松了提包的动作,再一次看向摆放在眼前的文件。
眸光下掠,直接落在薪资那项上。
或许人都是善变的,那一刻倪喃突然觉得,当个保姆什么的,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
见到张梅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张梅注意着四周,看起来很不耐烦。
倪喃隔着老远看见她,长长呼吸了一口,然后连忙跑了过去,“张阿姨!”
雨后的花园带着些潮气,倪喃步子急,不知何时踩了水坑,裤腿上沾了些泥点。额前的头发因为沾过 雨,被风一吹显得乱糟糟的。
张梅看着小跑过来的倪喃,很是没好气,“跑哪儿去了!”
和记忆里那个黑瘦尖酸的人一样,有段日子不见,张梅还是那副模样。看来这有钱人家的活儿也不好 做,硬说她有什么变化,那就是好像比往日还刻薄些。
秉持一个欠债人应有的自觉,倪喃把那点腹诽吞进了肚子里,转而用笑脸迎人。
“实在不好意思张阿姨,让您多等了会儿。”倪喃捏着手机,还有些气喘吁吁的。
“行了行了,赶紧把钱拿来,我可没功夫和你在这儿耗!”张梅瞪着眼睛,脸上的皮肤松弛,从颧骨处 凹陷下去,时不时瞥一眼身侧,生怕被人看到。
倪喃见张梅没有别的动作,无法,只能提醒道:“阿姨,那借条…”
手机转账显然比线下要简单得多,要不是为了借条,倪喃才不会跑这一趟。
然而一听她这话,张梅却来了火,“你得先把钱还我,我才能撕了借条啊!谁知道你会不会和你爸一个 德行,拿了我的东西就跑!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尖锐的嗓音极为刺耳,吵得人耳膜疼。
倪喃闭了闭眼,也不和她争了,指尖在屏幕上飞速滑动了几下。
“给您转过去了,您收一下。”
闻言,张梅冷哼了声,然而收钱的速度却没慢半分。她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口中嘟囔着些碎话,“听 说你在栖坞大学读书?嗬,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呢。”
倪喃不想接她的话茬儿,又把话题扯了回去,“张阿姨,总共是三千两百块钱,今天我已经还清了,您 看这借条,现在能不能还给我撕了。”
对于倪喃来说,比负债更致命的,是身后还有个填不住的无底洞。
倪志成好赌,欠了一屁股外债。当时不知道被谁忽悠着去做了什么资金盘,说是能赚大钱。一心想着东 山再起的倪志成跟着好几个邻居一块儿干,结果赔得连秋裤都不剩。
找了一堆小贷公司,拆了东墙补西墙,越欠越多。
说起来,这群被骗的人中就有张梅。只不过她比倪志成机灵得多,拉倪志成入伙儿后没多久就及时抽 身。反观倪志成,被人骗得彻底。
眼下张梅这副姿态,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好事儿从来与倪喃无关,而父债子还这种戏码反倒天天在她身上上演。
张梅的眼球嘲讽地向上翻着,眼白上挂着红血丝,倪喃甚至都怕她一个用力就把自己撅过去。
“一直吵吵什么,又不是不给你。”张梅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拿出张纸递给倪喃。
红色横杠的信纸皱皱巴巴的,边角处有带着磨损的折痕。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几行字,签了名,按了红 手印。
倪喃接过借条,确认完上面的信息后,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懒得再和张梅周旋,草草打了个招呼便转身 离开。
走了两步,听到她粗哑鄙夷的嘲讽。
“妈没得早,脾性全跟了倪志成那个龌龊货!”
“看那没出息的样儿,活该一辈子走不出凤头巷。”
耳边字句清晰,但倪喃没再回头。
凤头巷那个破地方,鱼龙混杂,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不多,抽烟打架的二流子倒是不少。倪喃从小在这种 地方长大,她自己什么德行,用不着别人提醒。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倪喃不住校,高昂的学费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住宿这上头,能省则省。
所谓家,不过是间简陋的老房子。一个院儿里好几户,公用的晾衣杆和水池,墙壁角落旁边长满了潮湿 的苔藓,生锈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往下渗水。
乱糟糟的杂草遮盖了院子拐角,上面挂着不知从哪儿飘来的塑料袋。
倪喃推门进去,黑压压的屋子里满是酒气,熏得人鼻子发麻。
似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倪喃没什么反应,径直往房间走去。路过客厅那个破破烂烂的沙发时,看到倪 志成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鼾声震天。
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回过家了,今天凌晨回来了一趟,不出意外,看这样子应该是白天又跑出去找人喝 酒了。
倪喃没有叫醒倪志成的打算,她推开房间的门,步子却停了下来。
屋子里一片狼藉,衣柜门大敞着,衣服扔了一地。就连柜子和床褥都是被翻过的模样,枕头套被人拆 了,衣服的口袋外翻,书包也胡乱掉在床边。
不知道的,会以为是进了贼。
倪喃在门口站了会儿,没有动作。
整个房间里,最值钱的要数那个已经变得晃悠悠的书桌。仅仅是因为,那张桌子的抽屉里放着两百块 钱。
这是倪喃打算用来交水电费的,如今也被人抢了个干净。 半晌,她扭头看了眼身后睡得不省人事的倪志成。那个时候倪喃在想,如果他能一直这样睡下去,也挺 好。
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倪喃的胃有些抽痛。房间桌子上还放着半颗切好的苹果,那是她早上出门时留下 的。苹果肉已经泛了黄,看起来蔫巴巴的。
倪喃疲惫地坐在床上,也不挑,拿起苹果就啃。
口感并不好,如同嚼蜡一般,好在,尚可以裹腹。
丢了苹果核,倪喃呆坐着沉默了几分钟。这里隔音差,窗外隐隐传来隔壁家小孩儿的哭闹声。她站起身 关了窗户,耳根子总算清净了点。
床底有个不大的行李箱,被倪喃拖出来的时候上面还盖了层灰。倪喃没闲着,很快开始忙活起来。她把 丢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捡起,东西少,行李收拾得利索。
倪志成醉得昏天黑地,对于倪喃的离开丝毫没有察觉。
深秋的栖坞寒风逼人,倪喃拖着行李箱走在偏僻的巷道上。好容易走到公交站牌,她把行李箱放在一 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银行卡里的三位数余额少得可怜,学校发的助学金还剩下最后的113块。倪喃留了3块的公交钱,剩下的 都给倪志成转了过去。
[就只剩这么多了,别来烦我。]
她拉了拉身上的外套,曲着身子蹲在路边。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打在她脸上,没一会儿又熄了屏。
反反复复了几次,倪喃还是拨通了电话。几声拨号音后,对面接了起来。
“喂。”
“包住这事儿,还算数吗?”
对面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有回音。
“当然。”
“那,今天晚上可以吗?”
又是几秒的沉默,在倪喃以为要被拒绝的时候,对方开了口。
“可以,茵北路28号,这就是你的住处。”
第 3 章 月色呢喃
倪喃到的时候已至深夜,是柏易给她开的门。
别墅很安静,静得听不到一丝人声。偌大的客厅里只开着壁灯,昏黄的光线打在墙裙上,裹了层灰蒙蒙 的光影。
玄关处很干净,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双拖鞋。
凤头巷那边都是些坑坑洼洼的土路,下了场雨,到处是泥泞的水坑。一路过来,行李箱的滚轮上沾了不 少泥巴和灰尘。
倪喃很自觉地把行李箱放在门口,在柏易的眼神示意下换了双一次性拖鞋。
柏易领着她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往她面前推了份文件。
“你想了解的都在这里了,薪资待遇和工作要求罗列得很清楚,今晚你可以慢慢看。有什么疑义可以直 接和我说,我们这边会尽量满足。”
和白天一样,他依旧挂着张公式化的通用笑脸,看起来像个假人。
倪喃低眉瞥了眼,白纸黑字,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只是,怎么看怎么像人口贩卖加高薪诈骗。
不过倪喃没功夫去探究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口中那位先生选了自己做助理,她把这一切归结为四个 字,人傻钱多。
“清扫的活你不需要做,别墅里每周会有专门的人来收拾,你只需要照顾先生的起居便好。”说到这 里,柏易顿了下,表情突然浮现出一种无奈,“或许这些你也不用做。”
“什么?”
“没什么。”很快,柏易的神情恢复如常,“还有一些琐碎的东西,白天我已经告诉你了。这里事情不 会多,你如果有课,可以先回学校。”
柏易指了下头顶,“二楼左数第一间是你的房间,先生住在三楼。”
交代完一切,柏易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有事联系。”
在柏易快迈出玄关时,倪喃突然开口问,“你那位先生…怎么称呼?”
突然被提醒了一遭,柏易才意识到还没做介绍,脸上罕见地露出些窘迫来。
“他姓时,叫时卿。”
言毕,柏易刚要转身,侧了一半的身子又再次扭了回来,“修正一下。”柏易扬起唇,笑容多了几分真 实的情绪,“不是我的先生,是我们的先生。” -
住在这里的第一晚,倪喃睡得还算不错。
常年的营养不良和作息混乱让她有轻度的神经衰弱,凤头巷嘈杂混乱,有时候半夜还能听到隔壁夫妻传 来的打骂声。
而这里则安静的多,半夜鸦雀无声,倪喃入睡得很快。
这天是周六,倪喃不用去学校。行李箱里的东西不多,前一天晚上就全都收拾好了。比起在凤头巷的那 个破屋子,这里的房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谁能想到她前一天还在为还那五百块而忙前忙后,而今天就能直接拎包入住别墅。
早上七点,倪喃准时睁开眼睛。她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当然,也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只是她不吃不要紧,楼上那位需要。
柏易和她说好了,除了工作日之外,其他时间的三餐她来负责。
别墅的生气弱得可怜,除了她这个看起来气息尚存的活物之外,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初次来这里时见到了几位黑衣大哥此时也不见了踪影,看起来他们并不在这里住宿。
厨房里东西很齐全,倪喃烤了几片吐司,热了牛奶。解决完自己的那份后,她端着早餐上了楼。
三楼只有两个房间,倪喃很容易就找到了卧室。
在门口停顿了片刻,倪喃伸手敲了房门。不轻不重的两声,缓缓两下,发出沉沉的闷响。
推门进去,她才发现里面比屋外黑得多。厚重的深色窗帘阻隔了大部分光线,只有遗落的几缕透了进 来。
房间被一落地隔断分了内外两间,外间放着张桌子和沙发。倪喃轻手轻脚地把早餐放在桌上,手还没从 餐盘上移开,就听见里间传来个男人的声音。
“出去。”
简短低沉的两个字,满是不耐烦。
倪喃的手因为突然的动静而抖了下,牛奶险些洒出来。她朝里间的方向看了眼,若有所思地收回眼神。
“好,过会儿我来收拾。”
房间里再次沉默下来,无人回应。就好像方才那两个字,是倪喃的错觉一般。
她关上了门,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脆响,瞬间拉回了她的思绪。
在这之前,倪喃对于时卿的想象还处在一个极为模糊的阶段。或是大腹便便的神秘商贾,或是脾气古怪 的孤僻老头。而刚才那个声音,生冷得多,也年轻得多。
不过有一点她猜对了,这位先生的脾气不太好。
倪喃把早餐盘取出来的时候,才真正感知到这位先生的难搞之处。盘子里的吐司被撕得七零八落,吐司 边孤零零地放在一旁,中间的部分被挖了去。
吃吐司不吃吐司边,本质上和吃番茄炒蛋不吃番茄是一个道理。
实在难伺候。
从早到晚,时卿都没从房间里出来过。倪喃敲两下门,把吃的放进去,过会儿再来收拾餐具。日子过得 像在蹲高配版局子,只不过当事人好像还蹲得挺乐意。
双休两天,同住一个屋檐下,倪喃连时卿的人影都没见过。倒是见了次来打扫的阿姨,来者很陌生,并 不是张梅,倪喃也没有打问的兴趣。
周一唯一的课被临时调换到了周四下午,倪喃干脆待在别墅没出门。她辞去了家教的工作,准备兢兢业 业在“保姆”岗位上发光发热。
安逸了两天,失眠在周一的晚上不期而至。
半夜,喉咙顿觉涩得厉害。倪喃下了楼,打算去厨房喝点水。然而刚准备下口,便听到楼上传来一声闷 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还撞到了硬物。
倪喃条件反射地警觉了起来,她扶着楼梯往上看,试探性地问了声,“时先生?”
回应她的是熟悉的沉默和黑压压的空气,上去看看的念头仅在她脑海中存在了几秒便付诸了实施。
倪喃敲了两下门,听着里面没有动静,握着门把的手往下一沉。
房间里比白天的时候更黑,光线在这个空间几乎彻底消失,伸手不见五指。
稍顿,倪喃仍是走了进去。没几步,便听见一阵沉重的呼吸声。只是这呼吸的节奏有些不对劲儿,或沉 或轻,听起来满是不安。
声音成了唯一的向导,倪喃慢慢挪进隔断后面的空间,适应了黑暗,隐隐感受到面前的床铺上有个明显 凸起的人影。
模糊的视野里,那人的胸口起伏得厉害。
看不清路,倪喃只能磨蹭着拖鞋底部,沿着床角向前移动。突然,足尖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倪喃低头 一看,盯了半晌,才能勉强分辨出那是个空水壶。
耳边的喘息越来越重,倪喃的手摸着床角,缓缓俯下身,轻声问,“时先生?”
凑近的时候,倪喃手指触到了床头灯的开关,她没多想,利索地按了下去。然而就在她指腹下压的瞬 间,手腕上突然覆上一股力道。
用力到好似要把她的骨头折断。
灯光乍亮,倪喃下意识侧头,目光从灯罩落到一人的脸上。
那是种很难让人忘掉的长相。
凌厉的轮廓,干净到没有一丝冗赘可言。然而皮肤过分苍白,平添了些病态。眉骨之下的双眼狭长深 邃,墨色的瞳孔像滩死水,满是戒备。
“关灯。”
男人嗓子喑哑,短短两个字都像是生憋出来的。
腕上的痛感还在,倪喃没什么反应,只沉默着把刚打开的床头灯拉了。
方才半梦半醒,时卿喉咙痛得厉害,下意识要去拿杯子,却扑了个空。
模糊中听见玻璃壶落到地毯上,却没有精力再管。敲门声他并未听到,可轻微的响动还是扰了他清净。 奈何身体使不上力气,意识混沌,沉重的眼皮仿佛被钉死了一般。
直到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才转醒过来。
只是这灯光对他来说还是太刺眼了,加之倪喃的突然出现,不悦和厌烦的情绪愈涨愈烈。
房间再次陷入黑暗的瞬间,时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感到有人朝自己靠了过来。突然的,直接的靠 近,让人猝不及防。
倪喃在离时卿还有几公分的距离处停下,逗留片刻便又重新退去。
少女的呼吸在下巴上掠过,似茸毛轻抚,转瞬即逝。
在倪喃打开灯看到时卿的瞬间,她首先注意到的是他泛青的眼窝。深深的疲惫感布了整张脸,眼角的血 丝深红。
不正常的白上有些不正常的绯红,团积在眼尾,还盖着层细汗。
靠近是倪喃的下意识反应,不需要触碰,只离得近些,便能感知到他发烫的体温早就超出了正常的范 围。
“时先生。”倪喃隔着黑暗望向他,“你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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