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记忆法是不是真的，“开山论文”爆造假，毁了阿兹海默症百年研究？专家：没那么严重

作为老年期认知障碍最常见的一种病症，阿兹海默症曾是科学界一直致力研究的课题。

不过，近日科学界扒出一宗惊人的学术造假丑闻，表示一份早年有关这个病症的关键论文造假，引发业界大动荡。

引导后世的世纪发现?

1906年，德国病理学家艾洛斯•阿兹海默，在解剖一名失智症患者的大脑时，观察到了脑中的斑块与其他蛋白沉积。

这是阿兹海默症在人类历史上的首次发现，之后以他的名字命名，该病多发于65岁以上的老年人，俗称“老年痴呆症”。

直到1984年，科学家们才查明，阿兹海默症脑中斑块的主要成分是β淀粉样蛋白，它是引发该病症的罪魁祸首。

然而当时对β淀粉样蛋白假说存在着大量质疑，此后的研究也停滞不前，找不到哪一种结构最可能造成记忆退化，令很多研究人员怀疑自己是否走错方向。

2006年，横空出世的一篇论文，再次挑起研究人员的兴趣，从此将整个病理的理论与研究方向确定下来。

这篇论文，由明尼苏达大学神经科学家莱斯内(Sylvain Lesné)，和他的指导教授凯伦·阿什(Karen Ashe)共同撰写。

论文指出了导致阿兹海默症的头号元凶，是一种叫“Aβ*56淀粉样蛋白”的大量沉淀。

打个比方，这种特定结构会在大脑内部拉帮结派，以12个单体为一组，对脑神经造成最明显的伤害，让患者记忆快速衰退。

该论文被刊登在《自然》，一经发表两位作者很快名声大噪。

尤其是莱斯内，2006年论文发表那年还是导师研究室底下的新人，此后凭论文获得学术奖项，又趁势发表了另外几篇后续论文。

他因此在明尼苏达大学拥有了自己的实验室，还获得了美国国家卫生院提供的5年研究经费，前后砸进去恐达2.8亿美元，单在2022年就投入超过75万美元。

加上学术界和媒体对两位作者大肆宣传，这篇论文被引用了近2300多次，是该领域被引用最多的论文之一。

后续很多学者也以该论文为基础，顺着这个发现继续对阿兹海默症的研究。

这篇论文的影响力有多大呢?

当时美国的阿兹海默症协会，积极游说各界投入更多资金进行研究。

将研究重点放在如何消除β淀粉样蛋白上，逐渐成为阿兹海默症这个领域的主流，

甚至出现了“罢黜百家”的形势，基于其它理论的研究不被投资者所看好，难以获得充足的研究经费。

去年，一款阿兹海默症药物Aduhelm的面世，就是主打减少“Aβ*56淀粉样蛋白”含量来作为疗效。

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更是罕见地“加速批准”了该药物的生产，它是近20年来首个获得核准的阿兹海默症药物。

然而，由于Aduhelm缺乏积极疗效和副作用明显饱受批评，也让越来越多学者开始质疑莱斯内的论文真实性。

伪造图像以符合假设

早在2013年，一位匿名用户就在科学论坛PubPeer上，对莱斯内2012年发表的论文内容表达其担忧。

他质疑，论文中用于检测蛋白质存在的印迹图像的真实性，暗示作者可能篡改了图像，来伪造Aβ*56蛋白的发现。

2019年，荷兰微生物学家Elisabeth Bik在同一论坛提供证据，来证实这位匿名用户的质疑。

他给论文中两张图片加上了注释和标记，强调可能遭篡改的可疑区域，并表明这些图片可能包括重复的内容，最后表示提供机会，让作者回应。

虽然有业界人士提出质疑，但这件事没有激起太多回响，最后不了了之。

直到2021年，两名投资人聘请律师，调查制药公司Cassava Sciences开发的阿兹海默症新药Simufilam。

律师便邀请美国范德比大学神经科学家马修·施拉格展开调查，才让莱斯内的论文再度摊在阳光下。

但施拉格对此事相当谨慎，没有直接指控莱斯内行为不端，也表示自己的发现并不是确定的，希望有关部门取得原始照片，以作进一步的评估。

《科学》团队在经过6个月的调查后，表示支持施拉格的怀疑。

他们邀请了独立影像分析专家和阿兹海默症研究学者，最后调查结果和施拉格意见一致，被篡改图片有70多张，“明目张胆到令人惊讶”。

被误导了16年之久?

目前2006发表的论文第一作者莱斯内，对此事没有明确的回应，只简单说相关发现“令人深省”。

他的导师凯伦·阿什教授，则表示“依然相信Aβ*56是致病原因”，虽然针对淀粉样蛋白的研究失败了，但持续的研究，将证明针对Aβ*56的治疗还是能发挥效用的。

当年发表论文的《自然》期刊，已经在网站上对该论文进行了特别标注，提醒读者保持警惕。

舒瑞格在调查报告最后说，这个调查可能影响一些人的职业生涯，但他一点都不后悔。

“你能用欺骗来发表论文、获得学位，或是骗到一些资助，但欺骗无法用来治愈疾病。”

外界担心，这16年来的研究治疗是不是都白忙了一场，要重新来过?

舒瑞格表示，数据造假，不能证明β淀粉样蛋白寡聚体的理论是错误的，因为有些研究仍证明，它与阿兹海默症有病理上的关联性。

过去十多年中，排除掉莱斯内和凯伦两个实验室的人，聚焦于Aβ*56蛋白的研究只有20多篇，也不是其他实验室的研究主轴。

阿兹海默症的研究领域，虽有一大部分聚焦于不同种类的Aβ结构，但非Aβ*56蛋白，研究方向并没有被误导16年。

这起论文造假事件，不一定就是抗AB蛋白治疗的终点。

这一点被其他科学家支持，就目前而言，很多科学家认为多种不同的Aβ结构都有毒性，甚至真正致病的结构，会因人而异导致不同病症。

只是这次被发现造假的Aβ*56蛋白，确实误导了无数研究人员，将人力和资源带入歧途。

《科学》期刊认为，这是巨大的科学失败，前仆后继针对Aβ*56的实验都未有所成效。

还因为这个主流研究方向，导致其他假说遭到排拒，耽误了人类医学进展，让全球5千万阿兹海默症患者饱尝了不必要的苦难。

该事件的后续调查将在未来几个月内陆续展开，科学家也将调整步伐，重新思考整个理论的基础。

对于科学界来说，它无疑是一个当头棒喝，当科学研究迎来日益增加的质疑声，很可能会进一步削弱公众对科学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