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4 7 15记忆规律，台湾恐怖片为什么发展这么迅速？能说它是未来华语恐怖片的希望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对华语恐怖片的唯一要求就是里头要有“鬼”。

但就跟老婆饼里没有“老婆”一样。

这种奢望，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当我们在谈论华语恐怖片的时候，我们在谈论什么？

《孤岛惊魂》、《笔仙》《碟仙》还是《京城81号》……

豆瓣3~4评分、诞生了一个又一个吐槽。

还是看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尾剧情？

恐怖片不恐怖，看完我竟然笑了……

试问现在会有多少人肯去影院支持恐怖片？当然现在的恐怖片很少上院线。

好不容易出现了燎原之星的《兴安岭猎人传说》。

前期恐怖氛围渲染得如此之好，最终也是以“人吓人”和“幻觉”收场。

重点来了！大家有没有发现，这几年台湾恐怖片真的很好看。

举个简单的例子，台湾第一部丧尸类恐怖片《Z-108弃城》其实比《釜山行》还要早4年出现。

那么这部片怎么样呢？

说实话，很烂！

除了片中大量的丧尸追人画面之外，无一是处，剧情编排更是惨不忍睹。

10年不到的时间，台湾又上映了相同题材的丧尸恐怖片《哭悲》。

豆瓣更是打出了7.9的高分。

台湾市场的反响“空前绝后”，热情不输当年的《双瞳》。

《哭悲》塑造了一个新的概念。

一旦人类遭到一种诡异的新型病毒感染，不只会像丧尸一般见人吃人。

病毒并没有泯灭人性，反而让人性最黑暗的那一面无限唤醒。

啃食、无差别攻击等血腥场面也比影史上任何一部丧尸片做得要好。

对于看过的人自然懂，《釜山行》在《哭悲》面前，真的只是弟弟般的角色。

说中文的华语电影能拍成这样，我想不需要棒子电影了。

今年台湾上映的《缉魂》和杨祐宁主演的《复身犯》也都是满满的惊喜。

《缉魂》自然不用说了，专拍恐怖片的程伟豪导演，加上张震和张钧甯，上座率更是出奇的高。

《缉魂》开始就抛出“记忆移植”的技术设定——长生不死。

悬疑不断，就连影片结尾的最后一个镜头还在反转。

它融合的多重元素形成巧妙平衡，“科幻+悬疑”的IP宇宙势必将持续下去。

这不是一个纯恐怖故事，而是关于人性的诘问。

有一说一，恐怖片可以拍得这么有想法，实属精品。

我们在此之前一直有个误区，觉得台湾电影在最近10年已经不行了。

主打的偶像言情剧如今一直高低不就，本土电影量产很少，似乎也没什么代表作。

其实这跟台湾的电影市场很特殊有关。

因为一直以来它的整个市场结构不足以支撑一个电影工业。

另一方面畸形的电影限制政策，但对于有利于票房大卖的题材却敞开大门，来者不拒。

造成长年本土电影的制作必须正面与好莱坞强片直接竞争。

连带地让台湾电影制作公司更谨慎，发挥空间也相对较小。

在台湾，观众多半喜欢把钱砸在好莱坞大片上，本土电影的市占率非常低迷。

2015年前，台湾上映了257部恐怖片，而台湾，仅仅只出产2部本土恐怖片。

《海角七号》在2008年后，确实带起一波本土电影风潮。

但好光景却没持续多少年，市场又开始往下坡走。

因为没有好的剧本和创作故事，台湾本土电影票房再度沉入低潮，步履蹒跚。

2015年，台湾本土电影在整体票房中还占有10％以上，到了2016年，竟跌至6％以下。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让台湾导演陷入沉思。

他们开始把着力点放在成本低、回报高的恐怖片上面。

70年代因为经济复苏等多重因素，提供了恐怖电影茁壮的温床，开创了一波电影市场的盛世。

西方恐怖文化正是在这时被引进百家争鸣的黄金时代。

可以说都在透过恐怖电影发挥想像力的极限。

就日本电影而言，著名的《怪谈》、《鬼娃娃花子》、《鬼来电》系列接踵而至。

棒子恐怖电影相对起步较慢，但在政府大力扶植影视产业以及技术品质提升之后，千禧年后的棒子恐怖片俨然成了一股生力军。

从2003年改编自民间古老怪谈的《蔷花，红莲》，获得迪士尼公司投资的《鬼铃》开始。

这些恐怖故事多取材自社会事件。

它开始走出一条华丽奇想但人性又极度纠结扭曲的恐怖电影路线。

如后来的《老师的恩惠》、《昆池岩》都是延续此类风格。

至于香港恐怖片，则是沿续了改编《聊斋志异》等古代典籍的传统。

发展出如《山村老尸》、《阴阳路》 以及《画皮》等一系列恐怖电影。

2002年的《见鬼》与《三更》更是口碑与市场双赢。

另一方面，若就内容来看，可以发现虽然各题材、叙事方式因地域关系而有所不同。

但香港恐怖片的内容却不约而同地回应及承接了当时的焦虑等问题上。

诸如《Office有鬼》描绘了香港人在社会中普遍的虚假繁荣。

麦浚龙的《僵尸》也是在致敬当时的最后一波林正英热潮。

当然，由于某些原因，恐怖片创作早已沉寂多时，今日操作模式转为制作一些社会犯罪惊悚题材为主。

譬如2015年的《踏血寻梅》 ，当然也有一些经典恐怖电影元素试图复出。

但看邱礼涛近几年的《失眠》、《常在你左右》的失败案例，可以想象香港恐怖电影的复苏是难上加难了。

加上此时大批北进的香港导演纷纷放弃了拿手的闹鬼好戏。

顶多以“精神分裂”玩玩花样，长期以来的香港鬼片传统渐渐失传。

所以2012年《画皮2》里的女鬼突然变成了狐妖小唯。

我们也再也见不到《倩女幽魂》了。

再回到台湾恐怖片上来，虽然起步稍晚，但当时也算有搭上了恐怖片的热潮。

在70年代之前，台湾所看到的恐怖片几乎都是从香港引进过来的。

一直到1970年由台湾导演李行、白景瑞、胡金铨、李翰祥合拍的《喜怒哀乐》。

这4位导演分别从京剧与《聊斋》中选出鬼怪主题的桥段加以改编而成。

这才有了台湾电影市场的第一部恐怖片。

而在那之后，导演姚凤磐成为台湾家喻户晓的“鬼片之王”。

他凭着1974年创新的聊斋《秋灯夜雨》声名大噪。

《秋灯夜雨》取材自《聊斋》中的《窦氏》，描写被负心汉始乱终弃的苦情女子，在雪地中冻死之后变成为厉鬼，对负心男子展开复仇。

在当时那个资讯贫瘠的年代，VCD录影带根本还没出现。

更没有人知道鬼应该长什么样子，刻板印象中的青面獠牙鬼脸也缺乏挑战性。

于是，一个台湾制造的本土女鬼诞生了：

惨白的脸蛋，深陷的眼眶，凹陷的脸颊。

这是一个尸骨未化的冤死鬼，它符合恐怖片中的鬼魂造型，但是却增加了一丝凄美。

它以一袭白衣出现，长发披散，身体飘移，配合湛蓝的灯光，氤氲的雾气，以及慑人的索命哀号。

唤起了大家对于鬼怪的恐惧，以及因果报应的敬畏。

我依稀还记得一个画面：

一个白色衣服，用飘着移动，头发很长很长的女鬼，有气无力地呻吟：还我命来，我死得好苦啊！

这部影片，塑造了许多台湾观众对鬼片的恐惧。

而他之后的《古厝夜雨》和《寒夜青灯》还获得了很多奖项。

不仅如此，姚凤磐还拍摄了台湾第一部“时装恐怖片”《鬼嫁》。

影片的故事灵感来自一则“冥婚”的社会新闻，描写一段跨越生死，人鬼殊途的爱情，也是一个女性追求爱情的心碎历程。

这部恐怖片以当代为背景，在当时是一大创新之举，而片中恐怖，吓人之处，更是把观众吓得过瘾至极。

例如马桶里面伸出来的一只手，突然睁大眼睛的死尸，又幽默又可怕。

而观众爱看，也爱被吓。

这部片也缔造了台湾的第一个“鬼后”——长发冷艳的女演员王钏如。

她后来也演出了一系列女鬼电影，观众纷纷叫好。

《鬼嫁》延展的恐怖片宇宙很大，就连“冥婚”这个题材在2015年的《尸忆》里，也完美诠释了一次。

很巧妙的是，《尸忆》运用了香港导演彭发《见鬼》里面“阴阳眼”的概念。

看到所谓"不存在"的东西感到害怕，进而制造悬念。

早期台湾绝大部分的恐怖片都是古装剧，内容大多是《聊斋志异》、《太平广记》、《六朝怪谈》等古代古典志怪名著而来。

说白了它并没有太多是完全原创的作品。

然而就在台湾恐怖片看似要雄起的时候。

一波禁令，让台湾恐怖片的发展直接腰斩。

有关部门把恐怖电影，尤其是鬼片，视为洪水猛兽。

认为恐怖片败坏社会，宣导迷信，残害人心，不足为取。

90年代解严之后，一切又开始复苏。

此时的台湾诞生了两位有“战略眼光”的导演——陈国富和苏照彬。

从这时候起，台湾恐怖片的类型也正是从鬼片模式告别。

转拍更多元化、内涵的“新”恐怖片。

于是就催生了台湾领头羊的恐怖片——《双瞳》和《诡丝》。

《双瞳》是陈国富自编自导。

故事上融合、犯罪办案、民俗宗教、心理惊悚的路线也为近年台湾恐怖片立下标竿。

并在高科技特效的配合下，成为了台湾恐怖电影新的里程碑。

特别是结尾那句“有爱不死”，更是奠定了今后台湾恐怖片的人性定调。

当时许多人把《双瞳》比喻成“最黑暗里蹦出来的视野”。

直至2019年的《缉魔》依然在说差不多的事，其重要程度可见一般。

一个商业片导演，拍了很棒的恐怖片，也造成万人空巷。

台湾恐怖片市场从此在这一刻被打响。

然而，《双瞳》却不幸重蹈当年李翰祥的覆辙。

电影好、制作好、市场也很喜欢，却仍回不了拍摄成本。

《双瞳》虽然乍看之下是失败的，陈国富也就此去内地发展。

但一部《双瞳》却让台湾新一代导演恐怖电影的种子悄悄萌芽。

这无疑是非常成功的！

台湾恐怖片在当下的一个重要方向——核心永远不是“鬼”，而依然是“人”。

最终影片指向的都是对人性的反思。

仔细想想，内地恐怖片好像大多也是这个套路。

但为什么同样的剧情，观众就是不买账呢！

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在《双瞳》之后，投资方找来了当年的编剧苏照彬。

企划了另一次规模不输《双瞳》阵容制作恐怖片《诡丝》。

以“世界上捉到的第一只鬼”为前提，2006年的《诡丝》讲述了人鬼之间的缠绵爱意。

《诡丝》虽然卡司华丽、也入围了数项奖项，但票房收益还是差强人意。

不久后投资方看清台湾的市场规模撑不起这种大制作的鬼片的事实。

再加上此时的恐怖片热开始退烧。

自此台湾恐怖片进入寒冬期（2005~2014年）。

但与《诡丝》几乎同期的《宅变》，就已改弦易辙走中小成本鬼片路线，也让陈正道再度成为台湾少数能赚到钱的导演。

其实恐怖片之所以是能以小搏大的类型，就是因为恐怖片有稳固的基本盘，而且很少人是为了卡司或大场面去看恐怖片。

恐怖片最重要的就是创意和气氛的掌握能力。

所以即使是好莱坞，恐怖片通常也都是中小成本票房小赚。

现在看来，《宅变》的路线走得显然十分正确。

拿《尸忆》来说，最大的制作费花在剪接、特效与音效。

但这钱花得相当值得。

对于提升制作水准非常有帮助，可以说预算确实花在刀刃上了。

《尸忆》只花了一半的预算，没有名导或大明星的加持，却能卖出回报三倍的票房。

《尸忆》这场极漂亮的仗，不但证明市场定位与影片品质才是决胜关键。

更证明中小成本类型片在台湾是个值得尝试、继续发展的路线。

台湾市场用了接近10年的时间发现如法炮制《双瞳》的成功在今日是不可能再发生。

如果要造就台湾恐怖片的成功，就必须抓准以小搏大的类型精神。

以创意和气氛的掌握能力取胜。

而在这样的前提下，题材的选取也显得格外重要。

善用自己的地域元素跟都市传说绝对是一个好方法。

虽然很多人怕鬼，但是他们都爱听鬼故事。

于是90年代台湾电视台兴起了一系列的灵异节目。

清代台湾四大奇案是——林投姐、周成过台湾、吕祖庙烧金，陈守娘显灵

这是台湾恐怖片比较喜欢引用的题材。

或者搜集或创造了许多台湾特有的都市传说鬼话——红衣小女孩、人脸鱼、玉山小飞侠等都成为了《红衣小女孩》系列电影的取材元素。

那一年，它收获了1180万票房。

（以下票房数字均转化为人民币）

而从《红衣小女孩》系列的成功，也看出台湾恐怖片市场的稳定、成熟。

导演程伟豪说：我们想创造一个“恐惧经济”！

靠着《红衣小女孩》这个项目，从电影拍摄、制作技术，到产品营销的模式……

台湾恐怖片的前景逐渐明朗。

《尸忆》取材冥婚习俗，而《红衣小女孩》则取材台湾近代最知名的民俗传奇。

同样以创意取胜，少量演员与场景却找对导演，便缴出有外销实力的优异成品，创造出“台式IP”的可能性。

电影中的“魔神仔、虎爷”更自给自足地构成了一个奇幻宇宙，为电影产业化提供了创意的沃土。

所以经过2年后，《红衣小女孩2》的上映，台湾观众的期待也是出奇的高。

上映院数已超过200家，起初投入900万的制作成本也最终收回了2400万的票房成绩。

红衣小女孩公司也成立了。

甚至是“红衣小女孩”手游、桌游都开发了出来。

时至2018年，这个系列还在展开，拍摄了《人面鱼：红衣小女孩外传》。

恐怖的“红衣小女孩”并不是个噩梦，反而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台湾导演们正是懂得这样尖锐的思考，一下子，使台湾恐怖片至少进步了10年。

不得不说，台湾导演十分善于学习。

如何以新素材制造惊悚效果、带动话题，是卖座的关键！

如果可以一直端给观众不同的菜色，恐怖片将会是一个历久不败的类型。

他们学习棒子恐怖片的成功经验，取材自真实社会事件加以改编。

再套入一些人性的辩证，并将尺度拉大，借此满足观众的胃口。

2005年陈正道导演的恐怖电影《宅变》改编自同名网络恐怖小说。

故事讲述“养小鬼”致富的家族，最后遭小鬼反噬灭门。

《宅变》是在90年代之后，完全由台湾本土资金拍摄而成的作品。

这在台湾恐怖片史中也是相当重要的一部作品。

第二个是改走非典型的恐怖电影模式。

以灵异鬼怪搭配B级片式的恶搞笑闹，或者是黑色幽默。

这样的好处是受众会比起传统恐怖片反响来得大，当中可以玩的东西也会更多。

1990年的经典电影《郑进一的鬼故事》正是这一鲜明的例子。

影片里面“布袋戏人偶”、“午夜用电话拨打13个0可打到地府”的经典桥段更是让许多人在当年产生阴影。

加之台湾导演持续开发本土乡野的鬼故事，以观众熟知的情境作为切入点，唤醒社会童年时期最深层的恐惧。

台湾去年上映的《女鬼桥》其实便是一个很好的尝试。

一方面将年代相对较远的乡野传说往前推进，校园题材更接近年轻目标观众。

另一方面也同时抓准许多人人共同的学生记忆。

剧本颇有巧思且故事场景多集中在一个晚上，场景省了很多，又控制了成本。

“每个人回忆里，多多少少都有学校的鬼故事。”

正是抓住了这个特色，才营造了新型的集体记忆式恐惧。

它收获了1338万的票房成绩。

《女鬼桥》的成功，在于它抓住了观众对学生时期所共有的都市传说恐怖记忆。

营造出那种刺激害怕，但又怀念的号召感，让电影得以在初期便能很快地接近观众。

台湾校园恐怖宇宙，又结合了像《红衣小女孩》的都市传说元素。

这类方向也可能成为台湾接下来恐怖电影经营的方向。

也必定为台湾恐怖片开出一条鬼影幢幢的新道路。

台湾恐怖片除了在当下造成观众的惊吓之外，它的精髓在于唤醒观众内心深层的恐惧。

而这样的恐惧可能来自于生活日常物件显现出的非自然的改变。

可能来自于面对社会写实案件对于自身安全的担忧。

以此作为延伸，或多或少都回应了当时社会的时代氛围。

描述了生活日常中的非自然情景以及集体记忆中经典鬼怪故事的成真。

接着，台湾恐怖片又创新了一个新思路——加入黑色喜剧。

如台湾去年上映的恐怖喜剧电影《逃出立法院》就是这类的佼佼者。

又或者2022年陈柏霖主演的《鬼才之道》，也是将这种风格发挥到了极致。

除此之外，电影主角看到鬼以及被吓的反应，同时代表了观众的反应。

这是电影最重要的部分，所以台湾恐怖片的选角多以演技考量。

台湾许多年轻演员没有架子，基本功扎实，肯吃苦又钻研。

像陈以文、张榕容、朱轩洋、蔡昌宪、张寗等演员，演技都没话说。

毕竟脸颊骨凹陷，骨瘦如柴，头发脱落的张震在戏中的模样已经完美诠释了这一切。

在内地恐怖片创作乏力、港产恐怖片导演相继北上的瓶颈下，台湾恐怖片很大概率会是未来华语恐怖片的主力。

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内地的恐怖片影迷和观众，只能望着宝岛的“鬼”感叹一句：唔人爱，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