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学,行之,上也;言之,次也;教人,又其次也。咸无焉,为众人。
学以治之,思以精之,朋友以磨之,名誉以崇之,不倦以终之,可谓好学也已矣。
学者,所以修性也。视、听、言、貌、思,性所有也。学则正,否则邪。
师哉!师哉!桐子之命也。务学不如务求师。师者,人之模范也。模不模,范不范,为不少矣。
人而不学,虽无忧,如禽何?学者,所以求为君子也。求而不得者有矣,夫未有不求而得之者也。
大人之学也为道,小人之学也为利。子为道乎?为利乎?
吾不睹参辰之相比也,是以君子贵迁善。迁善者,圣人之徒与?”百川学海而至于海,丘陵学山不至于山,是故恶夫画也。 ——汉·扬雄 《法言·学行》
【译文】学到知识并能运用于实践的,是最上等的人; 能够著书立说的,是次一等的人; 能够教授学子的,是又次一等的人; 什么都做不到的,只能是普普通通的人。
通过阅读研究学问,用思考使学问精深,和朋友一起切磋学问,以最好的品格专心致力于学问,以不倦的精神使学习达到极致,就可以称作好学了。
学问,是用来修养品性的。看、听、说、表情、思考,是人性所固有的,学习就可以使言行正确,不学言行就会邪恶。
教师啊!教师啊!是关系儿童一生前途的人。致力于学不如致力求教老师。教师是人们学习的榜样。榜样不像榜样,表率不像表率的教师,还是不少的。
人如果不学习,虽然没有忧虑,但和禽兽有什么区别呢!学问是用来做君子的。追求学问却得不到的人是有的,但没有不追求却得学问的人。
品德高尚的人学习是为了道义,品德低下的人学习是为了名利,您学习是为了道义呢?还是为了名利呢?
我看不到参星和辰星并列出现,因此君子重视发扬自已的优点。能发扬个人优点的人,是圣人的学生,百川仰慕大海而流到大海,丘陵仰慕高山却不能成为高山。因此,我们讨厌画地为牢来限制自己。
【启示】本节由《法言·学行》一文中的七个语段所组成,《法言·学行》为汉代扬雄所著。本节短短209个字论述了学习的方法(行之、言之、教之,治之、精之、磨之、崇之、终之,贵迁善)、求学的目的(修性、为道、为君子)、教师的治学的态度(模范)和学习动力的来源(为道乎?为利乎?)四个方面的内容,对教学方面论述地既全面又精深,对当下的教与学很有借鉴价值。
1.学贵得法。本节文字先后三次论述了学习方法的重要性,分别是“学,行之,上也;言之,次也;教人,又其次也。咸无焉,为众人。”“学以治之,思以精之,朋友以磨之,名誉以崇之,不倦以终之”“是以君子贵迁善”。
启示一,学习最好的方法是将所学所得付诸实践,“行之”;其次是通过“言之、教之”将所学所得传示他人,教学相长也是良法。作为教师,要给学生创造“行、言、教”的机会;作为学生要主动将所学所得与生产生活联系起来,通过实践将间接经验与直接经验联系起来。
启示二,“学以治之,思以精之,朋友以磨之,名誉以崇之,不倦以终之”概括起来就是“学、思、行”三个字,通过学获取知识或技能,通过思使所学所得融会贯通,而后通过“与朋友的切瑳琢磨、专心致志地发扬、不知疲倦地践行”,能学能思能行方可谓善学。作为教师在教学中要真正做到道而弗牵、强而弗抑、开而弗达,开启学生主观能动性;作为学生充分挖掘自主学习的潜能,能做到博学、慎思,能论学取友,在学习过程中能不断践行。
启示三,“是以君子贵迁善”可以从两方面来理解,一是说好的学习者要善于发现自己的优点,不断发展自己的长处,利用自己的特长服务社会,不能画地自限。二是可作“善迁”理解,结合前后两句比喻可以说明此处“迁善”有“善迁”之意。前一句以“参辰”二星作喻,一个在夏天东方出现,一个在冬天西方出现,从来不能同时出现原因就是不“善迁”;后一句更容易理解,百川仰慕大海,因“善迁”而流到大海,丘陵仰慕高山,却因“画地为牢”而不能成为高山。所以,我们学习过程中不能见山只言山,见水只言水,要能举一反三,作“善迁"的圣人之学,万万不可“画地自限”。
2.学以修身养性。文中三次提到学习的目的,“学者,所以修性也”“大人之学也为道”“所以求为君子也”,即“修身养性、为道、为君”。
其一,作者认为学问是用来修养品性的。杨雄在人的善恶观认识上与前人有较大不同,孔子“性本善”、荀子“性本恶”,而杨雄认为“人之性也,善恶混,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人既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是善人还是恶人,关键是看后天的学习。所以,当下教育强调立德树人的重要性是很有道理的,教师在授课过程中不能一味地被知识和技能所困,时时刻刻不忘立德立志。
其二,“大人之学也为道,小人之学也为利”意思是说正确的学习观认为学习是为了求得大道,小人的学习是为了一己私利,比如“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些糟粕的学习观。给当今教师带来的启示是,我们不能一味地用“好好学习才能有一份好工作”“学习不好连媳妇都找不到”“不好好学习只能混迹于社会底层”,诚然这些话有一定道理,在激励学生学习斗志方面也能起一定作用,但引导的终究还是小人之学,理由不能登堂入室。我们要多用周总理“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至理名言激发学生斗志,此为大人之学。
其三,“人而不学,虽无忧,如禽何?学者,所以求为君子也。求而不得者有矣,夫未有不求而得之者也”表述中心思想是学习方可成为君子,不学等同于一般动物。这句话有两个层面意思,第一“人而不学,虽无忧,如禽何?”说的是人不学习也不会有生命之忧,这个观点与“不学习也照样当老板、上大学也有失业的”等学习无用论同出一辙,但不学习人的境界就不会太高,等同于一般动物。第二“求而不得者有矣,夫未有不求而得之者也”说的意思是学不一定都能达到目的,但不学一定到达不了胜利终点。给我们的启示是,学习者首先要立志,然后树立高尚的目标,并为之付出努力,不能临渊羡鱼,强调行动的重要性。
3.模范之师。“师哉!师哉!桐子之命也。务学不如务求师。师者,人之模范也。模不模,范不范,为不少矣”强调模范二字,作者针对汉代“经师易遇,仁师难求"的现实,提出“师者,人之模范也”的要求。认为教师不仅在知识方面,同时在德行上都要成为人的表率。“模不模,范不范,为不少矣”对于当下的教育工作者是一种警示,要求时刻以“人之模范”要求自我,这对于提升师德水平有着重大的意义。
4.学习动力来源。文中“大人之学也为道,小人之学也为利。子为道乎?为利乎?”无论是为道还是为利,都是学习者的学习动力,古代有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学习观,也有头悬梁锥刺股的苏秦为求得仕途求得别人另眼相看的学习观,后者对于前者在境界上不可同日而语,但我们不得不承认,这种“为利”的学习观确实激发了苏秦的学习斗志,也因此而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中庸有云: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所以,我们作为教师要增强包容性,因材施教,挖掘并保护好学生的学习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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